“爷爷,一样,——他的神灵一样喜欢重孙女儿给他光祖耀宗呀!”
太太心中惟一大愿,从每句话凡是谈到女儿身上的,不自觉的流露出来。他们接着说些新旧婚姻的闲话。没多时,果然,杂院外就当他们住房的窗下,汽车叫了几声。老夫妇互相抬头对看一下,等不过三分钟,俏爽的皮鞋踏着楼梯的连响送进门来,可不是吃酒吃得一脸飞红的秀英小姐。
但,一身绿花呢的旗袍突现在黯淡的电灯下,同时使两位老人急着对她打量,谁也没先问出。大概还有人把皮大衣随着送上楼来,然而窗外的汽车声明明是已开走了。
秀英一点不现冷意,黄色高跟鞋的脚尖踮着地板,像立不稳。一个轻忽转身,一头浓黑烫发披向耳后,跑到她母亲肩旁。
“娘,你猜?我能吃多少酒?在祁太太……局长的新太太的‘公——馆’里……呀。”公馆二字像旧戏中念台辞的“得——令”二字的音调。
“吃酒也得有个数目,多冷的十冬腊月,你酒醉了,皮大衣都忘了穿回来!幸而是在祁公馆里。”
太太用怜惜的口吻轻轻责备这娇放的活泼女儿,不道秀英却格格笑的了。
“娘,你猜中了一半,我偏不先说。知道你一眼看见我的大衣不在身上,你急不是?放——心罢!不错,留在祁公馆,可不是我的酒量不行临走会忘了向身上披。你再猜猜,连爸爸也说这里头,是档子什么故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