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授冷落在末座,一边坐着个耳朵有点儿背的老头,另一边是个法国男人。他大声地回答着好问的老头,还跟法国人谈些哲学。要是艾美在这里,她会永远别过脸去不理他,因为,很遗憾地说,他的胃口很大,那大口铲进的样子会吓着“尊贵的小姐”的。而我不在乎,因为我喜欢“看人家津津有味地吃”,汉娜是这么说的。教了一整天的傻瓜,可怜的人肯定需要大吃大喝。
吃完饭我上楼的时候,有两个小伙子在门厅的镜子前整理帽子,我听到其中的一个轻声地问另一个:“那个新来的是谁?”
“家庭教师之类的吧。”
“见鬼,她干吗和我们同桌?”
“是老太太的朋友。”
“漂亮的头脑,但没有风度。”
“一点儿也没有。借个火,走吧。”
起先,我很生气,后来不在乎了,家庭女教师和职员一样体面。根据这两位雅士的评论,就算我没有风度,但是我有见识,这是有些人所不具备的。他俩聊着走开了,像两根老烟枪。我不喜欢平庸之辈!
星期四
昨天很平静,教书、做针线,然后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写东西。小房间很舒适,有灯又有火炉。我道听途说了一些新闻,还被引见给教授。蒂娜的妈妈好像是在本地洗衣房熨烫衣服的法国人。那个小不点儿喜欢上了巴尔先生,只要他在家,她就像小狗儿似的跟着他转。这让他很开心,因为他很喜欢小孩,尽管他是个“光滚(棍)汉”。柯克家的基蒂和明妮对他也很亲热,告诉我有关他的各种故事,他发明的游戏,他带来的礼物,他讲的好听故事。小伙子们好像要戏弄他,他们叫他“老弗里茨[76]”“德国窖藏啤酒”“大熊星座”,用他的名字取各种绰号。但他像个小孩儿似的,觉得这些称呼好玩,柯克太太说了,这样他都能蔼然处之,所以大家都喜欢他,尽管他是个老外。